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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色松無CP]小精靈

  #叔芋(無CP)

  阿叔一直都知道他這個遠房親戚的孩子的腦子有點不好使,傻呼呼的,成天掛著一條鼻涕四處瞎跑,但他也只見過這孩子幾次面而已。

  「芋頭是個好孩子,可惜傻了。」那個親戚這樣說著,然後把芋頭緊緊握著自己衣角的小拳頭撥開,匆忙地把芋頭的手塞到阿叔的手裡,「我們那邊出了一點事情,總之是不方便了,沒辦法再照顧他了。他很能幹的……你之前不是說過缺人手種田嗎?正好正好。」

  阿叔的腦子大概只比芋頭好一點點,總之他來不及說上一句話,那個親戚就像趕著收成似地駕車走了;於是阿叔只得牽著芋頭的手回到自己的小茅草屋。

北海道的冬天很冷,阿叔幫芋頭升起爐火,又給他盛了一碗熱湯。湯是清的,透光見底,喝起來沒什麼味道,芋頭喝了一碗就不再喝了。

  阿叔的家裡是空的,只有床和一些農具。阿叔看著芋頭,芋頭看著鋤頭,然後伸出手指頭碰了鋤頭一下。

  「鋤頭不是這樣拿的。」這是阿叔與芋頭見面的第一句話。

  芋頭點點頭表示知道了。

  那個親戚說芋頭需要去上學,政府規定的,阿叔就乖乖帶芋頭去附近的區公所辦相關手續。手續好麻煩的,阿叔看得懂的字比芋頭還少,他們花了快一個星期才把手續完成。

  入學那天,芋頭高高興興地出門,卻哭哭啼啼地回來了。

  「我也想要制服。大家都有制服。」

  「制服是什麼?」阿叔問。

  「紅色的……白色的……」芋頭用樹枝在地上畫著,「長長的上衣和褲子……」

  阿叔不知道該去哪裡弄件制服,他騎著腳踏車載芋頭到鎮上去找,店裡的老闆不歡迎他們,說新的太貴了,他們買不起的,最後只能去回收場裡翻出一堆舊舊的淘汰品。

  「可以嗎?」阿叔問。

  「可以、可以,」芋頭在回收箱旁邊把自己的舊衣服脫掉,掛在腳踏車上,換上那堆淘汰品,「謝謝阿叔。」

  阿叔摸摸芋頭的頭。掏出身上所有的零錢,交給回收場的主人。

  回收場的主人點了點零錢,讓阿叔多選一樣東西,阿叔挑了一頂安全帽給芋頭。

  芋頭每天都會洗兩次澡,早上出門前一次,晚上回家後一次;他的同學說他身上有股臭味,都叫他臭芋頭,有時候芋頭出門的時候是乾淨的,回來身上卻滿是汙泥與垃圾。

  「阿叔,我很臭嗎?」

  「你聞起來像曬過太陽的稻草。」

  「我不想當稻草,我想當好聞的人。」

  「曬過太陽的稻草。」阿叔指指芋頭的枕頭。

  芋頭把臉埋進枕頭哩,用力地吸一大口。

  「好香。」芋頭說道。

  「嗯,」阿叔說道,「不用洗這麼多次澡。」

  從此芋頭就沒有再說過自己臭了,儘管他還是時常帶著汙泥與垃圾回家。芋頭回家後洗澡,把身上的髒東西洗掉,讓自己發出曬過太陽的稻草的味道。

  芋頭最喜歡暑假了,他一整天都和阿叔待在田裡,曬得黑乎乎又暖烘烘的,手指縫裡都是軟綿綿的泥土。剛開始木屑會紮進他的指頭,後來皮糙了,就沒有再發生過。

  偶爾阿叔會從外面弄來一顆大西瓜,下午把西瓜泡在溪水裡,晚上吃完晚飯後就有西瓜吃。阿叔和芋頭可以在一個晚上就把一顆大西瓜吃光光,反正小茅草屋裡是沒有冰箱的,唯一的電器用品是一盞時不時罷工的舊燈炮,掛在芋頭的床的正上方,芋頭要寫作業的時候就把板凳搬到床邊,把紙壓在凳子的平面上慢慢寫。

  「阿叔,」芋頭把蚊帳掛上床頭,「你有見過有精靈嗎?」他笨拙地形容著,兩隻手比畫著,「我見到了……小小的、輕輕的,大概這麼大,跟我的手掌一樣大,撐著一支芋頭葉子……我、我沒有騙阿叔。」

  「啊,」阿叔說道,「見過的。」

  「真、真的?」

  「我很小的時候,見過的。」

  「太好了,太好了……」芋頭哭了起來,「他們、他們都不相信我……學校的人,還有叔叔跟、跟阿姨,都不相信我……」

  「就小小的,很輕。」

  「對。」

  「跟你的手掌一樣大。」

  「對、對……他們把葉子當雨傘,」芋頭不再哭了,他把眼淚鼻涕擦在枕頭上,「太好了。」

  阿叔摸摸芋頭的頭,幫他蓋上被子。

  小茅草屋的外面,月亮正圓,幾隻螢火蟲從溪水旁的草叢裡鑽了出來,在夏夜裡閃爍著。

  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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